第(2/3)页 “在你指挥手下洗劫船只,让丈夫看着妻子被奸污,父母看着孩子被斩首的时候,你有想过今天吗?” “你们一定没想过今天,因为在这个非凡至上的世界,你们觉得手握力量就可以肆意妄为,地狱对你们来说不过是吓唬孩子的谎言……确实,我偶尔也会怀疑‘地狱’这个说法的真实性。” “所以我决定自己挖一个地狱出来,虽然逼仄了一些,但希望能符合你们对‘地狱’一词的想象。”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,仿佛潜行的蝮蛇,比纯粹的死寂更让人不安。恍惚之间,一个连眼泪都干涸了的痛苦魔女意识到囚禁着自己的冰棺消融了,但她无力逃跑,因为黑色的荆棘缠上了她的躯体,将尖刺插进了她的血肉,压榨着她的生命力,痛苦的闷哼从她早已嘶哑的嗓子里发出,她的尖叫早已在先前的折磨中耗尽。 没关系,这点痛苦不算什么,我已经习惯了……她这么安慰着自己,却突然感觉一根荆棘猛地刺入了自己的腹腔。 “咕噜,咕噜——” 魔女没有立刻死去,她惊恐地感觉到植物的枝条在她体内蠕动,拨动把玩着内脏,用细小的新枝戳弄着这些没有皮肤保护的部分,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,使她徒劳地挣扎起来,新枝捅破了她的胃,然后逆着食道一路往上,最后从口腔伸了出来! 在她逐渐灰暗下去的视野中,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在枝头盛开。 透特看着她的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到一边,脸上无悲无喜,阴影在祂的脚边蔓延,舒展,直立,最终变成了西装革履的孟柏。 孟柏在微笑,舔了舔嘴唇,酒足饭饱一般。 细小的破碎声从空气中传来,祂们一起抬头看去,被从破洞中射入的天光刺得眯起了眼睛。 雪花和黑羽纷纷扬扬地落下。 “原来是你。” 隐匿贤者发出宛如解脱的叹息,用一贯温和平静的目光看向时天使,不再言语。 一阵剧痛从脸上袭来,视野中时天使的身影分成了七八个,透特知道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又冒出来了,祂左半张脸上裂出了条条缝隙,里面的血肉凝固形成黑白分明的眼珠。 一定很丑吧。怀抱着这种想法,祂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,把这一阵难堪的时间捱过去,却被阿蒙抓住了手腕,并不擅长蛮力的偷盗者此刻力气大得吓人,箍得祂手腕都微微发疼。在透特反应过来之前,阿蒙便拉着祂离开了这个幽暗血腥的空间,撞入铅灰色的天幕和纷扬的大雪中,距离被接连偷走,眼前的景色轮番变幻,港口,森林,村庄,目不暇接……祂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,透特只能确定自己还在北大陆。 透特终于问道:“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 “哪里都好,不要呆在那里。” 不要呆在那么漆黑浑浊的地方,你应当呆在阳光和蓝天下,被绿草和鲜花包围,被信徒的朝拜和眷属的颂扬包围,被柔软的枕头和温暖的被褥包围,就和以前一样。 似乎是知道透特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模样,阿蒙一直拿后脑勺对着祂,但声音沙哑得像含着沙砾。 “去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吧。”透特轻声说:“我们谈一谈。” 胧车在灵界的迷雾中慢悠悠地行驶,两只铜铃似的大眼骨碌碌地转动。 柠檬片在热水的冲刷下焕发出清香,透特把茶杯推到阿蒙面前,说:“你一个问题,我一个问题,可以吗?” “可以。” “那我我先问了,那场雪崩是谁的手笔?” “亚当。”阿蒙回答得毫不犹豫。 “我很高兴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你。回去告诉亚当,看在这次没有人员伤亡的份上,我可以既往不咎。”透特给自己也倒了杯茶,“该你了。” “那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阴影是什么东西?” “祂是我心性中阴暗面,在‘堕落’权柄的影响下和我的影子融为一体,最终呈现出你看到的样子。”透特顿了顿,“话说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地方的?我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呢。” 阿蒙拿出一个有些褪色的毛线团,线头的一端绑着一根断掉的琴弦。 它的名字叫“艾丽阿德涅之线”,在古希腊神话中曾帮助忒休斯从米诺斯迷宫全身而退,被透特用“神秘再现”从历史的尘埃中捞出。它唯一的作用便是寻路,而绑在线头上的物品会将道路引向物主所在的地方。 透特这才感觉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“说真的,我有点后悔把它送给你了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