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已渐深,万籁俱寂。 夜风夹着寒气吹打在人身上,凉意更甚。 此刻,大家已是饥渴难耐,一路上携带的水和干粮早已经吃完,除了饥饿,更多的是困乏。 而这个疯和尚如此不近人情,却是大家所没料到的。现在,每个人心里惴惴不安的,被別人拒绝的滋味还真不好受。 众人面露苦色,虽然心有怨恨,但也不好随便发作,只是感到了失望之极! 那疯和尚虽然面上不悦,但也并没有过于为难大家,只是性情委实古怪,教人不敢靠近。 柳如烟对路向南说道:“路壮士,你看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?” 路向南沉吟着道:“我们不用理会他,先找到些吃的,填一填肚皮再说!大家且跟我来!”说着,便将众人引向后面斋房。 斋房位于大殿后面,是一间小小的厨房,房里冷冷清清的,似是许久未有生火煮饭。众人在里面一阵翻找,只在碗柜里找到几个干硬的白馍和烧饼,案板边还放着一袋未开封的茉莉花茶。显见得,这斋房里已经许久没有张罗过了,才瞧不见一丝人间烟火气。 路向南将白馍和烧饼分着给大家,撕开了一人一块,又叫众人用瓷碗在一口水缸里舀水来喝,大家早已饥渴难耐,纷纷用碗舀水灌进喉咙里,几碗水下肚,又吃完了一小块食物,这才觉得舒服了些。 那疯和尚见大家在斋房里翻找东西,也不强加阻拦,甚至并没显得恼怒,而是找了把木椅坐下,静静地望着众人。 大家不时抬头看向那疯和尚,似乎对他心存畏惧,唯恐他会突然在暗中发起攻击。过了半晌,也未见他有何动作,大家这才放心下来。 疯和尚自始至终并没表现出疯疯癫癫的模样,反而思维清晰,说话也有条有理,只是显得太过小家子气,即便是行路脚夫不请自来,也不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,显得如此冷漠,此番作派,当真有失出家人慈悲为怀的风范! 渐渐地,大家也不再那般拘谨,简单吃了点东西后,路向南便安排众人在后厢房歇息。 后厢房在大殿背后的一隅,是呈品字型的数间平房,房间紧凑,里面陈设极其简单,只有一张简易木床,一个核桃木小茶几,茶几上置着一盏微弱的烛火,房间里散发出朦胧的光。墙上有个雕花格子飘窗,窗外夜色沉沉,星月微澜。 大家都感到十分困乏,罗香雪只觉得眼皮沉重,接连打了几个哈欠。她被安排在正中的那间小房子,许枫和雷震天住一间,柳如烟和路向南住一间。 那疯和尚见众人各自进入厢房,呆呆看了半晌,直气得恨恨跺脚,颇觉得无奈地摇一摇头,叹息一声,转身回到禅房。 柳如烟躺在床上,刚一合眼却又忍不住睁开,他突然想起了师傅和花妹,还有在仙人居客栈里等着他们的上官红琴,许冷月和杨春兰。 离开他们这么些天来,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?尤其是师傅和梦花,他们曾经的一举一动全都浮现在脑海里,他多么渴望能尽快寻找到师傅,一家团聚其乐融融,该有多好! 睡在另一张卧榻上的路向南已经打起了呼噜,他今天实在太累了,特别是经过黄牛古道那最为险峻的一段路径时,他整颗心都紧绷起来,生怕大家会遭遇什么意外,好在每个人都有惊无险的安全通过。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。 柳如烟在黑暗中睁大着眼,想起下落不明的师傅,他满心的焦虑,暗暗思忖:“师傅,您老人家究竟在何方?徒儿要如何才能找到您啊?您可一定要好好的,花妹还盼望着您老人家平安归来!”“师傅,您放心吧,我已经将花妹妹接回来了,原本以为你会在家里等着我们,没想到茅庐被毁,连您也不见了踪影,哎,为什么会这样?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?”窗外夜风吹拂,树林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。 隔壁房间的许枫和雷震天各自睡在一张床上,雷震天身上有伤,再加上路途疲累,躺在床上很快就睡沉了。而许枫却是心事重重,几经辗转反侧,怎么也不能安睡,他本已十分疲倦,但一想到那古怪冷漠的疯和尚,他便无心睡眠,担心他是否会弄出什么状况来。而在这荒山野岭里,他不得不更要小心提防。 和柳如烟一样,许枫在心里盘算着明日的行程:明晨一早便要赶路,路向南要去湘西洞庭见马潇云,那里在西南方向,而自己一行要去西北方向,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。明日,路向南便要分路了,希望他能顺利见到马潇云,也希望马潇云能平平安安的。眼下,自己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寻找到楚云飞的下落,可天下之大人海茫茫,他又会是在哪里呢?如今唯一的线索,便是地狱门了,从茅庐里发现的那封血书上,可以断定楚云飞的失踪必然同那个地狱门有莫大的关系,只有找到了地狱门,也许才能揭开楚云飞失踪的秘密! 想到这里,他不由黯然长叹,这无异是一件异常艰辛的事。但不管怎么样,楚云飞是自己结拜的义弟,他的事,自己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! 还有终南山下客栈里等候的上官红琴和冷月,早知有这样一场变故,当时就不该带着他们随自己一起下山来的,让他们跟着受累!也不知道,他们现在怎么样了? 他越想越后悔自责,不该将夫人和孩子带在身边。而前路山高水长,还不知会有多少凶险等着自己! 罗香雪一介女流,所以单独住了一间,一个人躺在这个陌生的寺庙里,她的心里始终惶惶不安,这样的境况让她突然想起,那一日在桃花山上夜宿飞仙观的经历,那凶险的一夜与目前的情形何其相似。 她只盼望着天空早些亮起来,尽快离开这个地方。